湿温夹食重证---[]
《余无言医案》:湿温夹食重证
中秋而行夏令,天气酷热,饱食荤腻,夜静露宿受寒。表里不解,化为湿温。高热自汗,气闷胸痞,心腹满痛,谵语烦躁。舌苔湿润腻黄。选用清凉承气汤攻之,腹满不减。询知多食杂肉,以清凉承气汤加苏子霜,攻之而愈。
南通刘辉庭之长子,年22岁,习业于上海西藏南路厚康祥布店。在1939年中秋之夕,店中高级职员,至别家晚宴,嘱学徒三人,将所有酒菜,尽量而食。盖秋令尚酷热异常,恐菜类留至次日,亦将腐坏而不能食也。于是刘等乃恣意饮啖,既醉且饱。刘则露宿于凉台之上,至天将明时,觉身寒而返卧室中。无何,即发热头痛。
次日延医诊治,时医以薄荷、豆卷等治之不效。延已五日,始延余诊。余见其高热自汗,舌苔润黄,胸闷腹满,间以谵语。询知饱食荤腻,大便不解。断为夹食之湿温。且温病下不厌早。况如此大热大实之症乎,乃为之处方。
清热用石膏、葛根、银花、连翘,化痰用花粉、瓜蒌、半夏、杏仁,祛湿用薏仁、滑石、佩兰,攻积用大承气汤全味。石膏以二两起始,硝、黄以四钱 起始,名日清凉承气汤。
连服两帖,只肤有微汗,便下黄水少许而已,而发热胸闷腹满仍如故也。乃将石膏加至三两四两,硝、黄加至五钱 六钱,而大便仍为稀黄水,热仍不退,积仍不下也。余乃敬谢不敏,请其另延他医。
刘父乃请西医灌肠,二日连灌二次,亦皆灌出稀黄水而已,而发热胸闷腹满仍如故也。复又延余,余乃胆量骤增,检出《伤寒论》之原文:“腹满不减,减不足言,宜大承气汤”与刘父观之,以坚其信心。将石膏加至六两,硝、黄各用八钱,一贴不效,再贴又不效,大便仍为稀黄水耳,此时余亦感计穷。因惊叹曰:所食即是生铁,亦应攻之使下矣,何积聚如此之坚也。店中女仆忽曰:“其他鱼肉不计,但肥鸡一只,已有大半在其一人之腹中。”二学徒亦证明女仆所言不虚。余闻此言,忽忆中国医学史中,节录《南齐书》褚澄治李道念食鸡一案,以苏子一升,服之而愈。乃决将原方减味,加苏子霜与服。嗣思若加苏子而果效,则为苏子之功耶,抑仍为硝、黄之功耶,将不得而知之矣。决将硝、黄改为五钱,另加苏子五钱。
孰意一服之后,夜间即大下数次。如胶如漆,粘腻异常,恶臭不堪,最可怪者,夹有酒气。腹满仍不甚减。四日之间,续服四帖。积乃去其六七,嗣乃逐渐减量。又服三帖,宿垢去尽,渐思薄粥。再进调理之剂,而渐痊可。计是症经余诊治,十四日中,服凉下药十三帖。内石膏用四斤有余,硝、黄各用六两有余。昔人谓:“有是症,即用是药。”又曰:“有病则病受之。”观于此症,当益信而不诬矣。
清凉承气汤方
生石膏六两 粉葛根六钱 净银花 净连翘 天花粉 瓜蒌各五钱 制半夏 杏仁泥 薏苡仁 飞滑石 佩兰各四钱 绵纹军 元明粉各八钱 上川朴三钱 炒枳实五钱 (
按:此是第三诊所处之方,分量最重,系次第而加,但仍无效。)
清凉承气汤加苏子霜方
生石膏四两 粉葛根 净连翘 天花粉 全瓜萎 飞滑石各四钱 锦纹军 元明粉各五钱 川厚朴三钱 炒枳实四钱 紫苏子霜五钱 (
按:此方服四帖后,再减量续服三帖。宿垢始去尽,接服调理之剂而愈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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